回顾上世纪石英危机：瑞士机械表如何逆袭并改变潮流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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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注：在上周的文章中，我们讨论了 20 世纪 70 年代和 80 年代的石英革命。

    对于整个世界来说，石英表的出现堪称一场“革命”；但对于传统的瑞士机械表来说，这绝对是一场关乎生死的“危机”。

    当瑞士制表业濒临崩溃时，众多品牌挺身而出，想尽办法挽救机械表。几乎就像螳螂当车一样，逆潮流而动。

    但幸运的是，瑞士机械表并没有被历史的车轮碾过，而是改变了潮流的方向。

    今天我们就回到上世纪的石英危机，看看机械表是如何起死回生的。

    1976年，钟表业纷纷涌向LED、LCD石英表和模拟石英表，世界上最好的制表师之一终于受不了了。 “我对‘电工’感到愤怒，”1999 年他告诉我的《时代》杂志同事诺玛。

    “电工”是对电子表和电子表支持者的蔑称。 “他们公然宣称‘这就是钟表行业的未来’。我真的很生气。”

    盛怒之下，他发誓要报仇。他在英国开始研究和发明一种新型机械擒纵轮。 “他一生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思考杠杆擒纵机构的问题，”写道，“但正是石英热潮促使他采取了行动。他想证明机械表与石英表一样好甚至更好，因为它们不需要电池。”

    他想到了一种新的擒纵结构，用两个擒纵轮代替传统的擒纵轮，并将它们叠加在同一轴上。他相信这种擒纵结构将使机械表更加精准并减少维护。全新同轴擒纵系统将让“电工”们大开眼界！

    人们对石英危机的反应不仅是老派，而且是彻头彻尾的疯狂：1976 年，使用改进的擒纵轮来防止机械手表被扔进历史垃圾箱的想法是可笑的。机械表的命运已经注定，钟表行业的每个人都知道这一点——除了不信者。他确实被嘲笑了。

    独特的太空怀表机芯

    但他会笑到最后。众所周知，机械表奋力抵抗，上演了工业史上最惊人的反击。这是一个漫长而艰巨的过程。他的同轴擒纵装置花了整整23年才投入商业生产。幸福的结局虽然迟到了，但已经到来了。

    机械表的整个复兴值得写一整本书（然后是一部大电影）。作为一个在我丈夫开始开发同轴腕表一年后才开始报道钟表行业的人，我只能在这里按时间顺序记录一些主要人物和主要转折点。

    本文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是1978年到1989年的发展，第二部分是1990年到2000年的发展。下面是这段历史的简明版本。

    曾经有一段时间，腕表——即使是知名品牌的高端腕表——也不像怀表那样受欢迎的收藏品

    1978年，机械表首次在石英时代展现出新生的迹象。日内瓦怀表经销商和拍卖行 d' 的一位合作伙伴注意到，怀表收藏家对古董时计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部分原因是对即将过时的发条手表的怀念，部分原因是意识到怀表的稀缺性可能导致升值。因此，我们决定在即将举行的怀表拍卖中加入一个关于手表的特别部分。

    这在历史上还是第一次。当时，在收藏界，手表只限于怀表和鞋子。人们说他用手表来欺骗他的拍卖是疯狂的。 “你觉得怎么样？没有人会买这些手表，”他们告诉他。

    但他们错了。在他的首场拍卖会上，一款“百达翡丽”万年历腕表以6500瑞士法郎的价格成交，创下了该腕表的价格纪录。受此鼓舞，举行了第二次手表拍卖会。一款百达翡丽万年历计时码表以 18,000 瑞士法郎的价格售出。古董表热潮已经开始。

    开始通过一家新公司专门举办手表拍卖——后来成为“”拍卖行。其他拍卖行也在注意到这一点。 1980 年，苏富比举办了首次大型钟表拍卖会；佳士得于 1981 年举办了一次。20 世纪 80 年代初期的经济衰退减缓了古董市场的发展，但在 80 年代中期，古董市场又恢复了活力（稍后会详细介绍）。

    与此同时，瑞士手表的执行决策部门也有一些人在抵制石英表的潮流。您不是唯一一个反对石英表的人。一些瑞士钟表业高管也同样盲目相信机械表的耐用性。让-比弗和罗尔夫是最坚定的两个信徒。

    1982年，现任LVMH集团钟表部门负责人的比弗想出了一个在当时看来很疯狂的想法。当时，比弗刚刚与一群被称为“少壮派”的年轻高管一起从欧米茄辞职。他们对欧米茄在石英表危机上的胆怯反应感到失望。

    比弗知道，欧米茄有一个沉睡的姐妹品牌“——宝珀”。 20世纪50年代鼎盛时期，宝珀的“五十-五十噚”潜水表最为著名。在石英危机期间，它仍在制造一些机械表机芯，但该品牌消失了。

    比弗的想法是购买该品牌并将其复兴为豪华机械手表。他与 Frédéric SA 的老板联手。 Frédéric SA是一家位于瑞士著名汝拉山谷的机械机芯制造商，拥有大量的机械机芯。

    宝珀 () 首款三问腕表

    1983 年 1 月，他们以 9,000 美元购买了宝珀 () 品牌。当全球石英表产量刚刚超过机械表时，Biver 带着一款不知名品牌的新款机械表进入市场。这个计划的一切看起来都很荒谬——除了营销。

    比弗做了两件聪明的事，充分展示了他的营销天赋，成为他职业生涯的里程碑。他创立的品牌创始人名叫Jehan-，是一位18世纪上半叶生活在瑞士汝拉山脉的制表师。诚然，宝珀创始人在宣传材料中引用的一句话“正如他曾经重复的那样，‘今天我们正在为明天的历史写下一页。’”有点太沙哑了。但那又怎样呢？

    让-比弗

    更重要的是，比弗想出了一个描述品牌精髓的口号。 “自1735年以来，宝珀从未生产过石英表，未来也不会这样做。”事实上，石英表直到1969年才问世。

    但这不是重点。这句口号意味着宝珀自杰汉时代起就开始制造机械腕表。它明确表达了宝珀的信条：我们相信手工机械腕表的美丽、传统和价值。如果你想买一块平庸的机制石英表，那就买吧。但如果你看重传统工艺，你应该选择宝珀。

    1983年，比弗大胆的反石英计划令人震惊，而且奏效了。宝珀的销售额迅速增长。比弗对机械表的大力营销，为未来十年机械表的复兴掀起了涟漪。

    在比弗和宝珀被收购的同一年，在吉隆坡制造手表零件的瑞士人罗尔夫收购了另一个在石英危机中幸存下来的品牌——“雅典表”。该公司仅雇用一名全职员工和一名兼职员工。选择忽略石英表对公司和行业的影响，继续专注于制造机械表。

    他制定了一个万无一失的救援计划：一款可以提供日食时间、月食时间、真太阳时、主星、星月坐标等神秘数据的机械表。真正的机械奇迹，这个“”是由一位年轻的制表师受雇来创造令人惊叹的成果。更令人惊讶的是，1985年推出的第一年，就以37,500瑞士法郎的价格售出80枚。

      与 20 世纪 80 年代的典型腕表完全相反——机械、复杂且极其昂贵

    新的机械表企业家对于机械表的复兴至关重要。但与以百达翡丽、劳力士为首的日内瓦机械表权威相比，这些新晋创业者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当其他同行争相改用石英表时，他们的坚持关系到机械表的生存。

    亨利超复杂怀表促使百达翡丽继续开发复杂腕表

    1979年，百达翡丽家族继承人斯特恩在与团队召开有关公司150周年庆典（1989年）的规划会议时做出了一项重大决定。今年，ETA推出了厚度为1.95毫米的石英表，以表明瑞士可以在石英技术上与日本竞争。斯特恩决定百达翡丽的 150 周年纪念腕表将是一款机械腕表，而且是一款非常特别的腕表：斯特恩希望他的团队打造出世界上最复杂的机械腕表，超越 1932 年百达翡丽怀表的 24 项功能。技术团队于1980年开始这项工作。

    斯特恩，百达翡丽家族继承人

    而在劳力士的另一面，安德烈总裁也对石英表持坚定立场。 “安德烈是一位真正的有远见的人。他的观点是，非常昂贵的石英表很快就会变得平庸。”特鲁布在他的著作《腕表电气化》（，2013 年）中写道。路。 “这种情况已经发生在晶体管收音机、电视和袖珍计算器上，”特鲁布继续说道。由于制造和组装零件需要大量高素质劳动力，顶级机械机芯始终昂贵且独特。

    机械设备只能显示大致时间这一不可避免的事实，很容易通过在表盘上写上“瑞士官方天文台认证”（即COSC证书）来掩盖。有钱人需要的不是一个可以显示时间的仪器，他们需要的是一款美观且高档的腕上首饰。

    因此，虽然我在20世纪70年代授权了多年的石英技术研究，但机械表仍然是劳力士的王牌。劳力士也生产石英表，但数量不多。安德烈的儿子、总统继任者在 1994 年接受我采访时称这个数字“可以忽略不计”。

    甚至像劳力士这样的品牌也在生产石英表，因为机械时计面临危险

    在瑞士制表业弧线的另一端，在靠近德国边境的沙夫豪森，“IWC”首席执行官君特·布吕姆莱恩（Günter Blümlein）也坚持生产机械表。 1982 年，Blümlein 出任首席执行官。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建议公司首席制表师库尔特·克劳斯 (Kurt Klaus) 对正在进行的项目进行一些小改动。克劳斯是万年历手表的粉丝。

    1996 年，当石英危机袭来时，“工作只够我每周忙四天”。“到第五天，我将完善想法和设计”，尤其是在万年历方面。当 Blümlein 加入公司时，他正在开发一款配备自动机芯的万年历手表。当他把它拿给布吕姆莱因看时，新老板不为所动。 Blümlein 表示，一款配备自动计时机芯的万年历腕表将会令人惊叹不已。克劳斯无从反驳，因为从来没有人生产过万年历计时码表。沮丧之下，克劳斯回到了他的绘图板，花了两年时间研究这款手表，制作图纸、日历计算和原型。

    是IWC万国表在关键时刻推出的一项大胆而复杂的作品。

    1985年，IWC万国表在巴塞尔钟表展上推出了这款以（向达芬奇致敬）命名的腕表，售价高达25,000美元。如果这款腕表一直上链，它将准确记录未来214年的日期、月份、年份和月相。 IWC万国表员工将赌注押在巴塞尔国际钟表珠宝展的销售上。考虑到它的价格和机械表疲软的市场，很多人认为会是10到15枚，最乐观的估计是30枚。但最终，IWC收到了超过100枚的订单。

    让Blümlein相信，潮流正在转向，经典机械表终究不会淹没在廉价石英表的洪流中。受其成功的鼓舞，IWC万国表决定在钟表界向珠穆朗玛峰发起进攻。他们组建了一个团队，去做一件以前没有手表制造商做过的事情：设计一款超级复杂功能手表。

    同年，两位著名的独立制表师斯文德 (Svend) 和斯文德 (Svend) 创建了一个组织，以延续独立制表和钟表艺术。次年，AHCI（Académie ère des Cré Indé，字面意思是“独立创意制表师协会”）参加了巴塞尔钟表展。

    1990年，Svend推出了他的第一款世界时间腕表

    该展览已成为AHCI展示其手工制表界成员作品的重要平台，这些手工制表界成员在石英表主导的世界中日益陷入困境——出生于美国巴尔的摩的制表师就是最好的例子。在AHCI首次亮相巴塞尔的那一年，他就毕业于著名的瑞士制表师培训和教育计划学校。毕业时，他没有工作机会，也没有面试邀请。他在宾夕法尼亚州兰开斯特的汉密尔顿公司找到了一份石英表产品开发经理的工作，但这份工作并不理想。

    “我是一名钟表匠”说“我讨厌石英表”。

    是一家美国制表商，其品牌 RGM 总部位于宾夕法尼亚州

    与此同时，人们对（古董）机械表的兴趣与日俱增。诺玛在 1988 年写道：“20 世纪 80 年代中期，古董手表市场突然复苏。”价格开始飙升，投机者花费五位数和六位数希望买到来自“五大”品牌（百达翡丽、劳力士、卡地亚 ()、江诗丹顿 ( ) 和爱彼 ( )）都会送孩子上大学。作为价格突然上涨的一个例子，佛罗里达州的一位古董手表经销商表示，1987年2月售价为5万美元的百达翡丽万年历一年后可能价值7万至8万美元。

    对古董表的热潮帮助重振了机械表的形象，但瑞士需要的是增加收藏家对新型机械表的兴趣。 1985年左右，他们实现了这个目标。

    我们今天所知的机械手表的复兴始于意大利。意大利人对对手的表达方式情有独钟。

    20世纪80年代中期，他们开始涌向机械计时码表。他们喜欢古董手表，但也购买新手表。皮夹克和墨镜的飞行员造型在当时非常流行。劳力士迪通拿或百年灵，甚至是时尚的俄罗斯无产阶级军表，都可以与这套服装完美搭配。

    一旦意大利人决定“下注”，所有的赌注都会落空

    计时码表的热潮很快传遍整个欧洲，并最终蔓延到美国。它被认为是迪通拿腕表多年来稀缺的根源，并帮助百年灵起死回生。

    百年灵仍然是石英危机的另一个受害者。 1979 年，新所有者接管了这家财务困难的公司。作为一名成功的商人、工程师和飞行员，他重塑了品牌，同时保留了百年灵标志性的仪表板外观。他还精明地安排意大利空军佩戴百年灵机械腕表。很快，百年灵飞行员腕表就被米兰名流视为腕表时尚的标准。随着超薄石英表的流行，百年灵复杂厚重的机械计时码表定义了全新的腕表风格。

    意大利的手表热潮催生了一种新现象：消费者手表杂志。 1987-88 年的几个月内，三本不同的手表月刊如雨后春笋般涌现。这种现象也将蔓延到整个欧洲，并最终到达美国。这些杂志让新一代手表爱好者对机械手表产生了新的兴趣。

    意大利的计时热潮让机械表更加流行。 1988年，瑞士机械表产量自1982年以来首次出现增长，其市值跃升17%，相当于12.3亿美元。一位瑞士著名工业专家当时告诉我：“显然，机械钟表正在卷土重来。”

    随后，百达翡丽庆祝了其周年纪念日。时机非常完美。

    1989年，百达翡丽在日内瓦举办150周年庆典。活动的高潮是301枚百达翡丽腕表的拍卖。拍品中的最后一件是斯特恩和他的团队10年前决定制作的手表“89”。它是有史以来最复杂的机械腕表，拥有 33 项复杂功能。它有1728个零件，两个主表盘，12个小表盘，24根指针。它重 2.5 磅，大约有垒球大小。

    当然是拍卖师。 《89》以 317 万美元（含税和佣金）成交。整个拍卖会以 1520 万美元成交。

    “89”是机械表复苏的一个转折点。它成为世界各地的头条新闻，让人们关注机械时计的奇迹，并引入了一个大多数人从未听说过的钟表术语：“复杂功能”（除了简单的计时之外的任何东西）。 ，称为石英表）。

    “89”轰动一时，就连《周六夜现场》也在片段中提到了它，一位冒充新闻主播狡猾地说，一块能做各种事情的手表在日内瓦卖了310万美元，“花300万，你大概能猜到我想要它为我做什么。”

    拍卖会前两个月，我在日内瓦第一次看到了这款手表。我在一篇预览文章中写道：“89”的神秘之处在于它的一切都与当代时计形成鲜明对比，从超大的怀表结构到近2000个零件再到漫长的9年制作。然而，这款腕表不仅仅是对过去时计的纪念。百达翡丽的成就在于利用古老的技术创造出与任何高科技石英表一样精密的多功能腕表。

    “89”是迄今为止“复杂机芯”的最佳范例：利用新技术来设计和生产机械机芯和腕表。生产“89”时面临的众多挑战之一是如何将 33 种复杂功能集成到一个表壳中。 “这确实是最难的事情，”斯特恩说。 50岁的斯特恩高瞻远瞩，让28岁的工程师让-穆西负责“89”项目，引发争议。

    “老制表师非常不高兴，”斯特恩告诉我。他们说：“你不能和工程师一起制作手表，尤其是这么年轻的工程师。只有最好的制表师才能做到这一点。他们有点嫉妒。”但斯特恩说：“我们觉得必须让年轻的工程师参与进来。” ，他们可以用新的方式制造复杂的手表。”

    他们找到了解决难题的方法：一台计算机。这对工程师来说是标准，但对成熟的制表师来说却是异端。百达翡丽花费 64 万美元购买了公司的第一台 CAD（计算机辅助设计）设备。随后的几年里，“89”团队制作了1600份设计蓝图，最终制作出了这款怀表。

    瑞士接受革命性的微机械制造技术——CAD/CAM、数控机床、自动线切割等，是机械复兴的重要因素。它完善了传统的瑞士手工工艺。

    新技术使得“89”后出现了新一代复杂功能腕表。例如，1990年，Kurt Klaus和他的IWC团队推出了世界上第一款超级复杂功能腕表。随后，宝珀于1991年推出全球第二款腕表，复杂功能腕表由此进入繁荣时期。

    策划｜范梦雅

    排版｜于明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