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阳美的广场在建停车场垮塌致 8 死 2 伤，施工方曾宣传质量安全把控严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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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仅仅两秒的时间，两层楼就塌陷了。”

    回忆起五天前在建停车场倒塌的事，建筑工人周平仍心有余悸。当时，他正在事发地旁边的美的广场一栋在建公寓楼工作。突然，他听到一声巨响。他连忙把头探出窗外，向外看去，“我只是看着它倒塌了。”

    10月28日下午4时21分左右，贵阳美的广场一处在建停车场护栏发生倒塌。共有14人执勤，3人自行逃生，1人迅速获救，10人被困失联。截至10月29日凌晨3点，10名失踪人员已全部找到，其中8人死亡、2人受伤。

    作为新上市的房地产企业，美的地产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美的地产）的触角已广泛伸开。其合作的建筑公司中建二局第三建筑工程有限公司实力也很强，并宣传其对质量和品质的承诺。安全管控严格。然而，这起事故却暴露了这些大公司的“安全神话”。在高风险的建筑行业中，从施工、勘察、设计到施工、监理，任何一个环节的任何缺陷都可能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界面新闻从接近事故原因调查的人士处获悉，事故原因调查的初步结论已经形成。项目当地设计、建设、管理可能存在漏洞；在“争形象、争进步”的压力下，混凝土未达到养护龄期，施肥槽被回填，成为压垮挡板的最后一根稻草，导致8人死亡。

    “如果混凝土不符合强度要求，模板将被拆除。”

    当周平从十五楼跑下来时，事发现场已经聚集了许多惊慌失措的工人。原来在建的11米高的二层停车场已经完全倒塌，与附近地面平齐。在倒塌的屋顶旁边，可以看到大量的回填土，其中一些还湿。

    一名在塔吊上工作的工人吓得蹲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周平和同事赶紧将她拖离现场。此时，他还能听到被困在废墟下的工人呼救声，但他却束手无策。不到十分钟，第一支救援队就赶到了现场，众多工作人员帮忙救援。由于无法确定被困人员的具体位置，救援人员只能尝试在屋顶上打开多个开口。

    截至次日凌晨，10名被困人员已全部找到，但已造成8人死亡、2人受伤住院。一位看过死者名单的人士告诉界面新闻，死者属于四川国成劳务有限公司，均为贵州人。

    事发次日，美的广场一期、二期工程暂停施工。事发地点也被围栏封锁，保安人员定期在该地区巡逻。事故现场仍有部分人戴着安全帽进行检查。倒塌的屋顶留下了十几个为救援行动而挖的洞。洞口处密布着钢筋，如同蜘蛛网一般。

    项目入口处，原本由施工单位张贴的横幅也被拆除。本应在项目显着位置张贴的信息公告牌被拆除并藏在保安室。

    本公告称，该项目建设单位为中建二局第三建筑工程有限公司，设计单位为广东天元建筑设计有限公司，监理单位为贵州正业工程咨询有限公司信息牌上还列出了项目经理、生产经理、安全总监的姓名，工期为180天。

    接近调查组的人士告诉界面新闻，事故发生后，调查工作几乎与救援同时进行。当晚6点左右，贵州省应急管理厅组织相关专家赶赴现场，其中包括项目建设单位、勘察单位的“建设项目五方负责人” 、设计单位、施工单位、监理单位。前往现场协助调查。

    事件发生在一座正在建设的地下车库内。为了施工方便，通常除已开挖的工作面外，还另开挖一部分。这部分称为肥料罐。建筑主体施工到一定阶段后，需要对肥料槽进行回填，但回填对时间和土质都有严格的要求。

    该人士表示，经初步勘察，地下停车场仅完成三跨（部分为四跨）结构施工，地下室尚未围成整体结构。 “为了形象和进步，进行了部分回填施工。”在建筑术语中，支撑之间的距离称为跨度，两个垂直杆之间的距离称为一跨，三跨是四个垂直杆之间的距离。

    他说，在较大的回填侧压力作用下，地下室剪力墙、柱体断裂、倾覆，导致整个地下室塌陷。剪力墙又称抗风墙、抗震墙或结构墙，是建筑中主要承受风荷载或地震作用引起的水平和竖向荷载的墙体。它一般由钢筋混凝土制成。

   

    界面新闻获得的相关材料显示，事故原因有三：一是地下室只完成了三跨（部分四跨）结构和剪力墙的施工。回填时，部分结构单面悬臂受力，整体刚度不足，导致剪力墙、柱整体断裂；

    其次，约束节点结构的设计和施工存在缺陷。该地下停车场的基础为人工挖桩+承台。承台之间无地梁连接；底板为300mm厚钢筋混凝土结构，底板上无暗梁；地下室柱距8.4米，外剪力墙柱距11～12米；外剪力墙只有附墙柱下方有承台，剪力墙下方无条形基础，且剪力墙不设置在承载层上；

    第三，地下室结构混凝土浇筑周期约为15天，但现场没有早期混凝土强度报告。按照规定，结构跨度超过8米的混凝土强度必须达到设计强度的100%，方可拆除模板。贵阳近15天持续阴雨，气温较低。 “混凝土的强度不应该达到拆模的要求。”

    上述人士透露，调查人员在事故现场发现，倒塌发生时，梁柱节点处的钢筋已被拔出。调查组仍在研究事故详细原因和责任分工。

    调整停车场设计

    公开资料显示，美的广场自拿下该地块以来，已过去九年时间。在此期间，开发商、施工方、设计单位也发生了变化。

    2010年8月20日，永贵能源发展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永贵能源）以1.6亿元获得观山湖区2010-05地块国有建设用地使用权。该地块规划用途为商业、办公及酒店用地，面积64059.3平方米（96.09英亩）。按照最初的设计，这里将建设一个名为龙宇城市广场的商业综合体。本项目设计单位为重庆博兰建筑设计有限公司。

    2017年8月，永贵能源与贵阳美的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美的地产）签署合作协议。龙宇城市广场更名为美的广场，开发商成为贵阳国龙置业有限公司。该公司由永贵能源与美的置业共同控股。

    2018年4月，美的地产更名为美的西南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美的地产持股100%。美的地产接手该项目后，在原有项目的基础上进行了多次调整。

    引人注目的是，2019年7月2日，贵阳市自然资源和规划局下发《关于观山湖区美的广场建设项目（T4栋及地下室、C2-2栋商业）行政审批的通知》其官网《公告》对停车场设计调整进行了说明。本公告公示期为2019年7月2日至2019年7月10日。

    公示显示：“本项目前期设计阶段，为了减少土方开挖，对基地建设影响较小，地下车库设计为平层车位与机械车位混合的形式。地下室仅地下二层，设有全面停车位。数量符合规划要求，但经过多轮方案优化，建设者充分考虑了未来的现实。使用方面，原有机械停车位将取消，全部改为平地停车位。这样可以大大提高停车效率。因此，本轮调整将增建一层地下车库，部分地下三层，地上一层以上。部分增设夹层车库，总停车容量仍为1900辆，满足规划要求。 ”

    重庆博兰建筑设计有限公司回应界面新闻称，公司完成龙宇城市广场的设计后，与甲方的合同就完成了。此后，该项目已更名为美的广场，“与我们无关”。

    事实上，美的地产接手后，其设计工作也由自己控股的公司负责。对原设计进行调整的广东天元建筑设计有限公司，由美的地产100%控股。在其公布的参与设计的105个项目中，不少是美的地产自己的项目。

    一位建筑设计师告诉界面新闻，由于甲方需求发生变化，项目在施工前对设计进行调整属于正常现象。通常，在调整设计时，安全和消防是重点考虑的因素，因此还需要在勘察、结构、受力等方面进行设计调整，这些工作必须在施工前完成。

    从公开信息来看，美的地产2017年接手该项目后，更改了项目现场的项目推介介绍，似乎有开工迹象；多位接受采访的工人也表示，他们在2019年初就开始了该项目的工作。但为何直到2019年7月2日，该项目的设计调整信息才在贵阳市自然资源和规划局网站上公布？

   

    10月30日，界面新闻向贵阳市自然资源和规划局询问美的广场设计方案调整程序。对方表示已将问题转发给业务部门，但截至发稿尚未回应。

    “加班赶工作是常态”

    美的地产接手后，中建二局第三建筑工程有限公司成为该项目的施工单位。

    一位劳务公司人士告诉界面新闻，由于这家“华冠”公司的实力雄厚，不少劳务公司竞相竞标，最终将服务价格压得很低。

    项目更名为美的广场后，建设公司还引入了新的管理制度。对于这套管理制度，有施工人员表示“非常规范，始终强调安全”；但也有人表示，由于流程繁琐，施工材料常常不到位，影响了工程进度和工资发放，导致工人流失，最后“抢工期”已是常态。 ”

    康宏于2019年3月进入美的广场工地，负责带领钢筋团队。在他的印象中，这家建筑公司“管理上存在很多问题”。最突出的是，工人因原材料不足而被迫停工。原材料到位后，他们又被建筑公司要求“赶工期”，导致停工延误。工作追赶，“加班加点”给工程安全和质量带来了极大隐患。

    他说，一般工程的钢筋切割都是在施工现场或附近进行的。 “如果有不合适的东西，可以立即更换。”但中建二局、三公司的原材料加工点距离工地较远。当一根钢筋尺寸不符合标准需要更换时，需要七八个人签字，程序相当复杂。

    康洪告诉界面新闻，施工主要原材料由施工方协调安排，部分辅助材料由劳务公司承担。由于主要材料无法及时供应，工期延误的情况时有发生，但这一现状并未改变。由于无法按时完成项目，管理不善，更换了一名项目经理，一家劳务公司也中途退出。后期施工方和劳务公司压力较大。

    气象数据显示，事故发生前十天，即10月19日至10月28日，仅10月23日多云，其余多雨。几名工人告诉界面新闻，为了赶工期，尽管持续下雨，停车场旁边肥料槽的回填工作并没有完全停止。 “雨一停，他们就开始填水。”

    回填土需保证土料的强度和稳定性。一般不能用粉土、粉质土、膨胀土。土料的含水量一般以“捧成球，地上开花”为宜。不过，有工人表示，事发地点使用的回填土大部分是之前从工地运来的，土中混有石块和大量的水。事发当天，一名工人称，他看到“回填的土里有一些是泥巴”。

    康洪告诉界面新闻，通常甲方（开发商）追求进度，将压力传递给施工方，施工方再将压力传递给劳务公司，而劳务公司只能将压力传递给工头和工人。 。在这个过程中，劳务公司与普通工人之间几乎没有讨价还价的空间。 “基本上你可以做任何你被告知的事情。”

    在他的记忆中，有一次，因为钢筋没有到位，工人们不得不休息四五天。由于工人不住在工地，管理松散，人员流失严重。一旦被迫停工，部分工人就会更换工地或离开；当原材料到位后，他往往招不到所有原来的工人，只能找临时工来干活。 。

    另一位从事“二期结构”施工的工人也表示，由于主体结构进度太慢，“二期结构”的施工常常受到影响。 “休息的时间太多了，忙的时候也太忙了。”在这个工地呆了三个月后，他选择搬到另一个工地，但他在美的广场工作时的工资还没有发完。

    （应当事人要求，文中周平、康红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