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在快手里换头像，快手头像更换，再快手换头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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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金汤

    运营|Trixy

    林大哥与庭“女神”

    佟小美十分兴奋，在一周多的时间里，她精心挑选，给自己新买了一件黑色小礼服，还搭配了一个皇冠，这是为“全国第一微女王家族第一届年终盛典”准备的，她要穿着这一身华丽装扮去见“家族”的人，更重要的是，她要和TST庭秘密的创始人张庭、林瑞阳合影留念。

    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合影。TST（全称为TIN'，以下简称TST）存在众多“家族”，当发展的下线达到一定数量，成员便可如此自称。“家族”固然重要，然而业绩才是通向TST顶端的关键凭证。代理佟小美是其“家族”当月的“销售精英”，她卖出了近5万元的TST产品，在销售排名中位居前列，所以能够前往“朝圣”。

    在TST最为兴盛的那几年，公司举办的活动规格极高，令外人惊叹不已。五星级酒店、七层邮轮这类场景并不少见。在国内，南京、海南等地留下过TST代理们的足迹。在国外，巴黎、塞班等地也留下过TST代理们的足迹，还有排队合影的壮观队伍。

    佟小美参加的盛典在晚上六点钟结束，结束之后，几百个人穿着尽可能华丽的礼服，取上号码牌，在现场排起长队，缓慢地向林瑞阳所在的卡座进发，当然“盛典”本身没有合影重要。

    佟小美挺幸运，只排到一百多号，没过多久就站在了林瑞阳身旁。不过排队速度慢，拍照速度却快得惊人。三十秒内，佟小美将手机递给站在一旁的林瑞阳助理，助理快速点了三下屏幕，随后示意佟小美离开。林瑞阳全程坐着，保持标准的露齿微笑，佟小美却来不及跟他说上一句话。

    这并非是排队人数最多、合影速度最快的一回。另一位TST代理宋蕊蕊还记得，有一回在海南岛，众人顶着烈日排了一个多小时队，汗流浃背。2017年，TST在南京举办了一场演唱会，结束后，几千人聚集一处等着林瑞阳和明星们，嘈杂声响甚至引来了警察 。之后，代理们被带到一个地下室，然后又躲进一个酒吧，直到凌晨四点，排队拍照的事情才结束。

    跟林瑞阳合影，条件不算苛刻。林瑞阳在2019年出版的《林瑞阳告别林瑞阳》中提及，多年来，“我和微商们一张张拍摄的照片数量大概达到了60万张”，“我正朝着100万张迈进” 。

    但要是想和张庭合影，月业绩达到百万、千万的成员才有资格。工作人员会站在一旁，不断提醒合影的代理：手只能放在自己腿上！别乱动！别乱摸！——简直恨不得两秒钟就把人赶走。

    跟老板们合照完毕后，日程尚未结束 ，有的“家族”会租一辆跑车 ，几十个人围绕着这一辆车拍摄一下午 ，拍摄结束后就更换头像 ，发布朋友圈 ，配上文案“受邀参加XX活动并和张庭合影” ，那是代理阿花最为期待的高光时刻 ，会有很多人评论说“你好厉害！”“哇，太赞了吧！”

    TST品牌在2013年创立，因微信等社交媒体的兴起，获取了私域流量的首批红利，热衷于合影的代理们为TST构建起一座商业帝国。2018年，TST的总公司上海达尔威贸易有限公司年销售额超过80亿，凭借12.6亿元的纳税额成为上海青浦区的纳税冠军。当年冠军代理商销售额超过6000万元，排在前十的代理贡献了近3亿元，他们为张庭、林瑞阳带来巨大财富，2019年年初，“张庭夫妻二人身价达到328亿人民币”登上热搜。

    在TST内部，张庭和林瑞阳有着极高的地位。林瑞阳曾组织代理们过腊八节，有人会蹲跪在他面前说祝福的话语，只为等待他给自己盛一碗粥。有一回举办线下见面会，烫着波浪卷发的张庭缓缓走出来，一名女代理当场哭晕了过去。

    最让代理们感动的是，尊贵且富有的、“上过电视的”明星林瑞阳和张庭会对代理们说，你们都是我的家人。特别是林瑞阳，他自称是所有代理的林大哥，还说“让妹妹们站在我的肩膀上赚钱” 。

    林希于2014年加入TST，是最早的一批代理商。那时她刚离婚，独自一人带着孩子。林希还记得，林瑞阳对她讲，林希啊，如果赚到钱了别乱花，先去买套房子，这样就能和孩子有个家了。林希告知每日人物，自己“确实被触动到了，他会对我说这样的话”，有一种“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对你的人生进行指点”的感受 。

    张庭是众人的“庭姐” ，是被称作“集美貌、财富、才华、善良于一身的女神” 。举例来说 ，张庭曾在云南进行捐赠教室的活动 ，代理们一同前往 ，林希的儿子因无人照料 ，也跟着去了云南 。林希还记得 ，那时 ，“庭姐”对林希的儿子讲 ：你好棒 ，这么小就晓得帮助别人 ，长大后肯定是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

    林希认为，庭姐和林大哥本能够在家悠闲享受，然而却依旧如此奋力地打拼事业。TST代理里女性占比较多，其中不少是带着孩子的宝妈，还有一些是离异女性。在她们心里，张庭宛如一个近在眼前的梦想，只要像庭姐那般努力，就能离她更近一些。林瑞阳曾在多次“盛典”上面对台下代理发问，谁不想成为庭姐？

    图 /TST公众号截图

    宋蕊蕊听到这句话后觉得，庭姐是自己的人生榜样，是领袖，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要回去拼命拉人，拼命做业绩。

    加油！去当董事长

    回忆起加入TST的整个过程，仿佛有人拿着三颗糖，一颗一颗地向宋蕊蕊展示，凭借甜味将她引入其中。

    第一颗糖名为“月入两万”，那是在2016年，有个朋友常找宋蕊蕊聊天，称做TST很赚钱，她举了个例子，有个92年的小姑娘，一个月能挣20多万，还买了一辆跑车，且她自己也已月入两万 。

    第二颗糖是“赚钱无需投入任何资金”。当时，宋蕊蕊担心做生意会赔本，朋友再三强调，“别想了，（创始人）都是明星，老板根本不缺钱”。除林瑞阳、张庭夫妇外，陶虹也是TST的股东，各类明星都曾在活动中露面。一旦加入TST，就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你的‘儿子’买东西你能挣钱”，“你的‘孙子’买东西你还能挣钱”，“子子孙孙无穷尽”，这里的“儿子”指的就是下线，而“孙子”显然就是下线的下线。

    宋蕊蕊进入了代理群，成为了蓝卡会员，能够享受9.25折优惠以及15%至32%的返利。很快就有人来找她，称自己也想开卡。上家告知她，需要花费2500元购买东西成为红卡才可以发展下线，“子孙”所赚的钱才能给自己带来额外奖金。宋蕊蕊花了2500块之后，对方又表示，“‘儿子’够100人才能做创始人、注册公司、当董事长”，还给出第三颗糖，称创始人可以世袭，不做了都能给孩子 。

    红蓝卡制度。图 / TST官网截图

    接下来的两个月，宋蕊蕊好似着了魔，被“甜味”吸引，她每天什么事都不干，见人就问要不要开卡，还讲TST多么能赚钱，尽管这时第一颗糖尚未实现，第二颗也快要碎裂了。

    攒够了100人后，宋蕊蕊再次找到上家，这一次对方表示，仅有人员是不行的，你和你的“后代”连续三个月业绩要达到10万，才可通过公司的考核。因害怕前功尽弃，宋蕊蕊头脑发热，刷信用卡囤了30万元的货。这也契合TST的营销宣传中所提及的，投入30万，便能成为董事长级别的代理，“躺在家里收钱” 。

    这话不是毫无根据。林希加入7年，注册了自己的公司，当上了“董事长”，她自称直系代理有1000人，整个团队有近30000人，她以一种骄傲的口吻告诉每日人物，是跟张庭、陶红、林瑞阳的公司签合同，之后就可以纳税了。

    “董事长”能给自身带来荣耀，还能够协助老板们防范风险。我国现行法律规定“传销”的定义标准是代理层级为三级及以上，要想使代理层级降低，最佳办法是成立新公司。依据TST官网信息，截至2021年4月，TST为代理申报个税的全国分公司数量已达212个。

    这个体系庞大且规则复杂，想要维持长久运转并非易事。不少激励措施被开发出来，例如，一个月业绩达到2万元可添加林瑞阳微信并参加员工大会；“家族”里业绩排名前50的代理能够“回娘家”，即前往上海总部参观。

   

    2016年，宋蕊蕊首次“回娘家”。那时公司在一栋老楼租了半层，门口贴着一些泛了黄的海报，里面仅有二三十个客服在工作。然而四年后，价值17.6亿的豪华总部大楼在上海浦东新区矗立起来，“回娘家”成了身份的象征，人们一定要拉着众人拍几个小时照片才离开。

    从开通蓝卡无需费用，到升级成红卡需2500元，再到添加林瑞阳微信，最后成为“董事长”，TST裹着一层糖衣，正促使代理们持续卖货、囤货、进阶。

    那些在时间上加入得早的人，确实赚到了钱。林希声称自己在2014年之前，于售楼部担任文职工作，工资不到3000元。然而在那之后的五年时间里，她赚到了能在西安购置一套房和一辆车的钱。

    活酵母和素人命运

    代理们坚信林大哥和庭女神，坚信他们光环里的“甜味”能给生活带来巨大改变，除此之外，代理们对TST的产品也深信不疑。

    据TST官网，这家公司制作出了活酵母，其是“从鲜奶中萃取出酵母，结合高科技超微米渗透技术”制作而成的，继而在2013年投入市场。创始至今，这个品牌研发出了多个系列产品，有精华液、面膜等护肤品，还有燕窝、防晒乳、保湿水、香体乳。到目前为止，备案企业是“上海达尔威贸易有限公司”的化妆品一共有388种，其中最引人关注、最有名的依旧是活酵母系列产品。

    知名是由于负面新闻，在社交网络上，有一位常州的消费者使用了TST水乳液精华面霜，刚开始时没什么感觉，过了一段时间后，脸上皮肤出现红肿，严重时还会流黄水，微博用户“快乐的周丫丫”使用TST后，原本平滑光洁的皮肤出现了红肿、瘙痒以及渗液，被医院诊断为“皮炎”。

    “快乐的周丫丫”在2016年发布过投诉微博，还有如今最新的一条微博，图来自微博，可左右滑动查看 。

    面对质疑，TST 做出斩钉截铁的回应，张庭发布长文微博，强调问题与 TST 没有关系，称 TST 产品依法合规且三证齐全，还有专业的第三方检验检疫机构进行卫生安全性试验，因每个用户肤质不同，所以会对化妆品产生不同反应，代理对咨询自己的买家表示，过敏是正常现象，属于“排毒反应” 。

    但实际上，TST的活酵母产品存在一个矛盾之处，TST的产品要是真的含有活酵母，那么就没办法通过质检，要是不含活酵母，那就涉及虚假宣传。

    我国《化妆品卫生规范》以及《化妆品安全技术规范》作出规定，每毫升或每克化妆品的霉菌与酵母菌总数不能大于某一数值。要是存在活酵母，便会出现超标情况。一些国际知名品牌的产品中标明含有酵母成分，不过大多是酵母提取物，并非活酵母。

    自媒体“美丽修行”的品宣负责人，曾采购6瓶TST活酵母新生面膜乳，送去权威机构SGS进行盲检，结果显示，其霉菌和酵母菌总数符合国家标准，且小于10CFU，这意味着里面微生物和菌群数量少，质量达标，不过没有活酵母。有一款名为TST酵母多肽精华水的产品，它已经被注销了，其成分显示含有“二裂酵母发酵产物溶胞物”，这种物质本身和酵母菌没有任何关系。

    除了“烂脸”，有关TST的质疑声中，还有产品成本。

    宋蕊蕊曾在某电商网站上看到一款面膜，它与TST的面膜一模一样，这款面膜出自TST的代工厂。产品是相同的，只是价格不一样，同源的面膜TST卖100多块，而代工厂的标价是4块钱，“这都是暴利，就好比你囤两万的货，成本才1000块钱”。

    从某种程度来讲，上海达尔威贸易有限公司更偏向于一家销售公司，而非产品公司。据《新京报》报道，有一位与TST合作长达五年的代工厂销售人员称，代工厂和TST的合作模式极为简单，只需签订委托合同就行。以一款洁面乳为例，廉价配方成本价仅八九块钱，高端些的配方成本价稍高，不过是15块，经过贴牌后，该产品标价可达218元。

    TST的售价不低，化妆品价格在百元至千元之间，饮品和食品普遍超1000元。比如，TST庭秘密商城中，50ml活酵母新生面膜乳售价308元，四盒（40瓶）酵母胶原蛋白果味饮料售价1258元，一套100克的“上品金丝燕”燕窝售价3380元。

    如今，不少TST产品已被注销，在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网站上，从2019年6月5日（官网可查日期）至今，有39款产品显示已注销，其中包括“TST安心防护营养手霜”“TST藏红花松茸焕颜面膜”“TST酵母多肽精华水”等 。不过，TST生产新品的速度更为迅速，从2019年6月直至现在，达尔威备案的化妆品种类达97种 。

    极低的成本，采用代工厂模式，产品快速更新换代，这些给了上层代理可观的返利。2016年，TST迎来爆发期，佟小美一个月能有四五万块的销售额，舅妈的妹妹、上班的同事、微博上素未蒙面的网友都可能成为她的下线。

    后来，佟小美设计印制了许多宣传单，前往各个商圈超市发放，然而没什么人前来咨询，多数人都不相信她，最终，印传单花费的几百块钱未能换回一个客户。宋蕊蕊发现，以前“回娘家”需要业绩，可这几年，所有人申请后随时都能去，她心想，或许是代理变少了？直到这时，她都还没觉察出问题。

    实际上，在2019年1月1日这一天，《中华人民共和国电子商务法》正式开始实施，“微商”被归入电子商务经营范畴，要是微商们想要继续从事经营活动，那就需要办理个体户营业执照或者公司营业执照。

    代理们感受到了困难，张庭也感受到了困难。那几年，直播在电商平台蓬勃发展，流量和受众随着新形态及更低价格而转移，加上政策严格监管，朋友圈的微商逐渐衰落。

    张庭和代理们开启了一场迁徙，他们从微博、微信朋友圈转移，到抖音去发短视频。方纯的上家小茹鼓励她在快手和抖音上发展。小茹表示，要把快手头像和名字都换成与TST相关的，即便不发产品，也要多发张庭一家的日常以及正能量的视频，还说“不管是有人骂你也好、什么也好，至少有人看，就可能会吸引别人” 。

    2020年6月，张庭、林瑞阳开启了直播带货的首次亮相。当天陶虹、李晨前来帮忙，随后，TST公众号公布的数据显示当晚带货金额为2.56亿元，其中，一款单价99元的TST“苹果肌面膜”卖出了85万余份。

    图 / TST公众号截图

    TST的所有人似乎都尝到了直播的好处，小茹怂恿方纯，不少主播每日在公司进行直播，月收入有二三十万，还说“能够借助TST改变命运” 。

    张庭和林瑞阳依旧试图用热情去感染代理以及受众，小茹一次性给方纯发送了十几条短视频，还表示这些是内部分享会的内容，在短视频里，张庭和林瑞阳让其他人向做直播的代理学习，称要用“素人的魅力创造奇迹”。

    甚至，在2021年5月22日的抖音直播间里，袁隆平与吴孟超两位院士去世当晚，张庭还照常直播，这引来了不少网友的骂声，当时张庭嘴角下垂，对着镜头抹眼泪 。

    “微商女王”觉得很委屈 ，她反问“你知道我有多努力吗？” ，她说一年365天自己工作356天 ，还表示自己工作到十一二点 ，又说礼拜六也想休息 ，还提到播完之后隔天早上站不起来 ，连声音都没有了 。

    图 / 微博视频截图

    只是很快就有人回复她，问“你有这么多钱还哭？”，不只是微商的途径不再受欢迎，社会的情绪也发生了变化，那种又有钱又努力又亲切的明星形象开始逐渐消失 。

    腐败与谎言

   

    2021年年初，几个从TST离职的员工找到宋蕊蕊，告知她，大家所添加的林瑞阳微信并非真实的，而是由助理“冒充”的 。到2021年年底，老板的微信已有5个，分别由5个不同的人拿着5台手机 。回想起第一次添加林瑞阳微信时激动的心情，宋蕊蕊难以相信 。

    回想起这几年一次次地囤货，宋蕊蕊此刻觉得自己受骗了，“根本没赚到钱” 。她算了一笔账，公司活动要求业绩超过两万的人才能参加，可大家都是自行囤货的。要是按照她所看到的产品成本来算，囤两万的货，公司赚走了一万多，“想想就挺愚蠢的，还得自己承担住宿费和路费” 。

    TST内部出现了腐败现象，也陆续有谎言传出。林瑞阳身边有个助理，此人被称作“海燕”，负责运营方面的工作。常有代理给她塞钱，她能提前知晓直播的优惠活动，借此方便囤货，或者多要几张合影券 。

    方纯曾在朋友圈晒出一笔接近7000元的最大订单，实际上，这张订单来自上家小茹，小茹曾将方纯拉进一个群，群里随时分享别人收款的截图，大家有需要可随意保存使用。

    越来越多的代理因赚不到钱而变得清醒，宋蕊蕊急切地想弄清楚TST究竟是不是传销，2021年年初，她在微博上找到了李旭的反传销团队。

    很长时间里，不少TST代理的家人来咨询李旭同样的问题，然而一直没有核心材料，所以无法继续推进，这一次，“董事长”宋蕊蕊提供了最关键的信息，其中涵盖TST的奖金制度以及一些重要的截图。

    有了这些资料，李旭能够确定，“TST这种模式符合传销的三个特征”。这三个特征包括，入门费方面，发展代理，让代理缴纳一定费用或者认购一定产品以取得资格；拉人头方面，要发展下线；计酬方面，团队通过直接或者间接发展人员的销售业绩来计酬返利。

    宋蕊蕊来自河北，李旭提议她向石家庄市场监督管理局检举。按照《禁止传销条例》，在2021年6月5日，该局对上海达尔威贸易有限公司涉嫌传销展开立案调查。

    实际上所有传销团队都有红利期，在红利期时爆发性增长会吸引更多人加入，然而发展两三年后增速就会变缓，赚不到钱会致使人员流失，随时可能崩盘。但张庭与林瑞阳抓住了直播风口，使得TST的繁荣得以延续。到了2021年，直播也无法平衡TST的颓势，就连中上层都很难再赚到钱，于是产生了来自内部的举报。

    2021年年底，调查启动，TST的商业帝国被阴霾笼罩，只是一直到这个时候，TST总部大楼的光亮仍映照在上海前滩 。

    TST庭秘密总部大楼。图 / 视觉中国

    “梦是全世界通用的货币”

    即便张庭林瑞阳公司涉嫌传销的相关话题在几天内多次登上热搜，林希依旧相信TST，她在朋友圈发了一张截图，还表示“这样闹一出未必是坏事，真能彻底还TST一个清白” 。

    一位代理表示，以前自己买不起护肤品和面膜，是从认识庭姐之后才用得起的 。她的销售额还没有达到两万 ，也没能和林瑞阳或者张庭合照 。不过这几天 ，她把头像换成了和张庭宣传板合影的照片 。

    TST官方最近一次回复时间为12月29日凌晨，他们于微博宣称上海达尔威是合法经营公司，目前公司运营一切正常，会积极配合有关部门工作。张庭转发了这条微博，林瑞阳也转发了这条微博。但很快，新年第二天，张庭抖音账号被禁止发布作品，直至1月16日才能解封，张庭微博被禁言，林瑞阳微博被禁言，“TST庭秘密”微博也被禁言。TST帝国有了摇摇欲坠的迹象。

    李旭具备多年反传销经验，在他眼中，TST和其他传销组织存在极大差异，TST有明星创始人，还有多位明星为其站台，如此一来，更易于获取代理和购买者的信任。而且，TST注册了公司，聘请了专业税务团队，依法纳税，这使其更具迷惑性。此外，夫妇二人还大张旗鼓地做慈善，给TST增添了慈善的光环。

    回忆起整个过程，宋蕊蕊觉得是“明星效应”致使自己陷入困境，“就是因为他们是明星所以才加入的，不然谁会吃这么大亏” 。

    图 / TST公众号截图

    在李旭看来，传销给人造成的伤害极大。有些长期从事传销的人难以脱离这种模式，他向每日人物透露，一部分TST的“董事长”已带领众多下线加入了另一个微商团队 。

    对于对方纯而言，她在短短几个月内，经历了从满怀希望到失望的过程。TST曾是她走投无路时的选择。2021年5月，她的父亲生了重病，急需一大笔钱。她和丈夫把能借的亲友都借了个遍。她自己同时打三份工，白天上班，晚上和老公一起送外卖，早上三点半再起来送牛奶。她想着，只要是能挣钱的事，都要去试一试。

    TST出现得很适时，方纯看到短视频里讲月入几万不是梦，还能“改变命运”，在林瑞阳书里这位创始人称梦是全世界通用的货币，方纯加入了TST，然而一个月仅赚了两千块钱，且很大一部分销售额源自自己的朋友们 。

    就在上个月，上家催促她花几万块囤货，她当时没有钱，上家又催促她购买一套酵母系列产品，她心想这套算下来也要大几千，为此，她和老公多次吵架。老公表示，这种情况是传销难道你还不清楚吗？方纯从小看林瑞阳演的琼瑶电视剧，她认为，张庭和林瑞阳应该不会这样。

    直到看到TST因涉嫌传销被查处，方纯心里满是失落，她的梦一下子破碎了。凌晨4点47分，她发了一条朋友圈，称这个时间下班，担心影响家人休息，所以坐在家门口的超市等待天亮，确实，天很快就亮了，可她自己的“天”什么时候才能亮呢？

    （除李旭外，文中人物皆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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