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的收购库卡：双赢愿景落空，德国经济部长反思中国旅行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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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年1月，美的收购库卡在全球尤其是中国引起巨大轰动。在工业4.0和中国制造2025的热潮下，美的似乎为国争光。

    但单从商业效果来看，随着国产机器人热潮的消退，似乎很少有人关心美的收购库卡的实际结果。

    在此，桂斧仅翻译2020年5月27日德国时代报对美的收购库卡的评论和思考，供大家欣赏。本文暂时不对这个案例做任何评论，稍后会具体分析。

    正文如下：

    此前，德国机器人公司库卡信誓旦旦地说，如果中国人接手库卡，就能实现双赢。现在看来，愿望还没有实现，反而是双输的局面。

    德国经济部长阿尔特迈尔对中国之行记忆犹新。这时，一名提着饭盒的男子骑着自行车从他身边经过。阿尔特迈尔推断，这个人一定是刚刚下班，正在回家的路上。此时，阿尔特迈尔正在考虑晚饭吃什么，心想北京来的工人和鲁尔工业区的工人没有什么区别。

    2018 年秋天，阿尔特迈尔部长向他的秘书兼规划总监以及时任库卡首席执行官蒂尔​​·路透讲述了这段经历。

    两年前，路透社的老板将库卡卖给了中国家电制造商美的。许多政治家，包括阿尔特迈尔的前任联邦经济部长加布里埃尔和行业经理都反对这项交易。因为当时的库卡是德国工程技术的典范，工业4.0的引领者，是人工智能与工业生产自动化的美丽结合。此次收购引发了有关中国海外并购对德国经济造成损害风险的热议。

    四年后的今天，这种担忧又卷土重来。

    尽管新冠病毒的影响已经有所缓解，但许多德国企业仍然没有像今天这么惨，而且他们的股票还如此便宜。与企业经营状况密切相关的股价仍面临巨大压力。

    虽然同样受到新冠病毒的影响，但中国企业面临着完全不同的情况。中国企业可以从国有银行获得廉价贷款融资进行收购，而欧美企业则不具备这种便利。阿尔特迈尔部长最近也谈到了他对“国际投机者”的担忧和担忧。巴伐利亚州州长索德警告称，德国经济将被出卖。根据对外经济法，某些行业的公司如果想被外国公司收购，必须获得政府批准。现在，必须加强审批。 （美的收购库卡后，德国社会对库卡失败的负面情绪可能会影响德国未来接受中资企业收购，这是桂初担心的）

    默克尔和阿尔特迈尔

    库卡被收购时，阿尔特迈尔是默克尔总理的幕僚长。时任德国经济部长加布里埃尔试图阻止这笔交易，实际上是想消除德国人对中国的恐惧。阿尔特迈尔希望库卡能够成为中德未来合作的典范，实现共赢。就像2018年秋天一样，库卡首席执行官路透每年都会报告一次收购后公司的运营情况。

    阿尔特迈尔试图寻找中国和德国之间的相似之处。但时至今日，他们之间的差异仍然太大了。

    中国人应该感到失望。库卡收购的机器人产品并不高端，带来的利润并不多。德方也意识到，美的集团对库卡的介入远远超出了其最初的预期。由于被中国公司收购，库卡在中国的销量并不亮眼。

    当然，这样的尝试也并非毫无意义。德国管理者和中国投资者可以从库卡收购案中吸取八个教训。

    1.永远不要低估你的对手！

   

    与设备制造商格林策巴赫（库卡早期战略合作伙伴）一起，库卡拥有稳定的股东。创始人鲁道夫·格林策巴赫 ( ) 将权力移交给他的女儿和她的丈夫后，情况发生了变化。 2014年，小格林策巴赫（ Jr.）和他的妻子想将家族在库卡（KUKA）的股份出售给中国投资者。几乎在最后一秒，库卡监事会主席决定将股份出售给另一家欧洲公司——机器制造商福伊特。但从那时起，库卡就出现在中国人们的购物清单上。库卡前监事会成员表示：“我们不在乎这个。”

    尽管美的在证券交易所收购了库卡10%的股份，并宣布对机器人制造商进行战略投资，但美的仍然没有引起人们的警惕。原因是福伊特和电气承包商Loh持有库卡约35%的股份。监事会成员认为，他们可以依靠两大股东不出售其股份。

    2.金钱不应该是一切！

    当时没有人计算过，中国的收购行为与欧美大多数私营企业的收购行为完全不同。

    2015年，中国政府提出“中国制造2025”产业战略。根据这一战略，中国企业应该成为机器人领域的世界领先者。为了这个目标，中国不惜花费更多的钱。

    2016年5月，美的以每股115欧元的价格收购库卡股份。这一价格比美的2月份宣布战略投资库卡之前高出50%。当时，库卡的专家认为这个价格几乎“完全疯狂”，而美的的代表却守口如瓶。

    业内人士普遍认为，这个报价简直太高了。没有人能开出这样的价格，让大股东根本无法拒绝。美的如愿以偿，业内人士表示，没有股东可以拒绝这一收购要约。西门子也对库卡感兴趣，但西门子首席执行官乔·凯撒也表示：“我们真的很想拥有库卡机器人，但我们无法证明这个价格真的值得。”

    3.市场包装都是骗人的！

    2016 年 4 月的汉诺威工业博览会上，七台橙色 KUKA 机器人与柏林舞团 Steps 一起翩翩起舞。默克尔总理和美国总统奥巴马亲自到访，令人印象深刻。库卡首席执行官路透作为仅有的十名德国企业管理者之一，应邀出席了此次小型国宴。

    就在几年前，库卡还一度濒临破产。突然间，高科技的代表消失了。一位前经理表示：“中国人对所谓的工业4.0几乎疯狂了。”

    当然，库卡机器人也算高科技。 2003 年，金融投资者 Guy Wyser 投资了这家位于奥格斯堡的公司。当时，它的名字仍然是IWKA（库卡的前身）。他回忆说，库卡是第一个在机器人中安装传感器的公司。因此，库卡机器人可以感知到有人接近并自动停止。然而，高利润的机器人业务占库卡总销售额的一半还不到。库卡整体销售额很高，但利润很小，很少有人有兴趣投资。美的收购前一年，库卡销售额达30亿欧元，税前利润率仅为4%左右。 2019年，这一利润率还不到2%。一位内部人士表示：“要将一家机器制造商打造成一家最先进的公司，你必须投入大量资金。库卡已经树立了自己的形象。”另一位说：“我认为中国人对此感到担忧。”注：对需要大量投资的机械行业状况视而不见。”

    4.白衣骑士在哪里？

    反对者希望该交易的另一个竞标者能够坚持到最后。库卡前监事会主席曾试图吸引汽车制造商戴姆勒股份公司等客户作为买家。据称，经济部长加布里埃尔希望戴姆勒监事会主席比绍夫能够担当这一重要角色。但比肖夫没有接听电话，也没有发表评论。

    业内人士表示，汽车大佬不敢轻举妄动。他们的汽车业务扩张取决于中国。戴姆勒管理者不想让北京感到不安。例如，2018年，戴姆勒因在广告中引用达赖喇嘛的言论而在中国被描述为人民公敌。因此，戴姆勒也必须谨慎行事。

    怀瑟回忆说，虽然他不再是大股东，但他仍然与公司有联系。他上天入地阻止库卡出售，震惊德国政界、欧盟委员会和美国政界。但这笔交易终究无法被阻止。一位资深政治家表示：“默克尔应该公开表示，她不希望库卡被收购。”但总理必须从整个德国经济利益的角度来考虑，默克尔不能因为库卡收购而生气。中国是德国最重要的贸易伙伴。

    5.合同不能解决问题！

   

    虽然中国人收购库卡后实际上可以为所欲为，但他们保证库卡董事会的独立性，并承诺不调查客户数据。他们将在德国投资，并且至少在 2023 年之前不会裁员。

    尽管如此，内部人士表示，美的仍希望尽快获得该子公司的控制权。与阿尔特迈尔会面后不久，路透辞去了库卡首席执行官的职务。库卡前任首席财务官彼得·莫恩 (Peter Moen) 担任代理首席执行官。在正式任命之前，莫恩将有六个月的时间来证明他有资格担任该职位。美的副总裁顾彦民表示：“摩恩必须拿出成果，让我们相信他适合完成这项工作。”当时，时任库卡总代表的西格弗里德·施万 ( ) 表示：“这简直就是丑闻。任何人都可以想象，摩恩需要多么谨慎才能弄清楚中国老板的微妙意图。”

    理论上，投资者协议可以保护摩恩。但工作场所规则规定，起诉雇主的董事会几乎永远不会留任。

    6. 冰箱毕竟不是机器人！

    业内人士表示，美的正在尝试将冰箱、洗衣机业务的经验转移到机器人业务。但这行不通。中国人不知道机器人技术必须永久投入大量资金。这种想法（鬼斧注：赚快钱）阻碍了创新。

    路透社指出了这个问题。他在2018年4月接受经济周刊采访时表示：中国已同意投资物联网和医疗机器人技术。但在预算方面，人们很快就发现，对投资增长率的预期存在巨大差异。

    Wyser-表示，几年前，Kuka 在某些领域比自动化巨头 ABB 的机器人部门还要好。但自从美的收购后，库卡就失去了动力。业内专家也这么认为。当然，一切问题也可以归咎于整个行业的低迷。

    7.中国市场并不是一切！

    2018年春天，库卡CEO路透高调宣称：美的是一个伟大的合作伙伴，通过与其合作，我们可以成为中国机器人技术领域的领导者。 ”

    但至少到目前为止，这种希望与现实相去甚远。与整个库卡集团的总订单量相比，2019年来自中国的订单下降了15%。一位库卡内部专家表示：美的电器在洗衣机、空调方面经验丰富，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会卖机器人。

    8. 恐华症是不合理的！

    最大的30家上市公司一半以上的股份都在外国人手中。在阿迪达斯、德意志交易所、林德、英飞凌和拜耳五家公司中，这一比例甚至超过了70%。事实上，美国投资者也在德国投资。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关于出售这家德国公司的投诉。

    当中国投资者到来时，人们通常会非常兴奋。一位前股东也表示：“库卡的员工会对中国人感到满意。” 2020年1月至3月，库卡损失惨重。过去一年的利润也微薄。为了应对这种情况，每个美国投资者都会裁员。但到目前为止，库卡只减少了几个职位。曾在多家公司监事会任职的 IG 工会代表沃尔夫冈·穆勒 ( Müller) 表示：“在某些领域，渲染仇华情绪是不合理的。”

    尽管库卡现在身价只有15亿欧元，但与美的收购时支付的40亿欧元相比，美的宣告了此次收购在本国的胜利。例如，美的集团在2019年上半年年报中指出，库卡在华业务逆势增长，并将因“大量订单”而持续增长。然而，根据库卡的年报，事实并非如此。

    成功也许只是一个态度问题。 “他们一直在微笑，”一位内部人士在谈到几年前与美的代表的第一次会面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