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wyzw 发表于 2025-5-9 15:11:43

面对九云梦这一东亚文化遗产,研究者该如何整理介绍?

    朝鲜古典小说《九云梦》今天该怎么读?

    邵毅平

    我认为,对于《九云梦》这一东亚文化的珍贵财富,以及对于广大热情的读者群体,研究者们应当致力于细致的整理、全面的介绍以及恰当的引导。实现这一目标(尤其是针对汉文本的版本),需要古典小说研究者和韩国文学研究者的跨学科协作,若中韩两国学者能够携手合作,则效果更佳。

    首先需进行细致的整理,这项工作主要涉及“校对”环节。目前国内出版的诸多版本,尚无法达到令人满意的程度。一个优秀的整理版本,首要任务是精选底本,汇集多种版本进行校对,择优采纳,并详细记录校对过程。特别是像《九云梦》这类小说,多以手抄本形式流传,抄写者在不知情或有意为之的情况下,可能会根据自己的理解修改文字,导致异文众多且复杂,因此亟需进行严谨的校勘工作。

    然而,在中国,长久以来,人们习惯依据“经史子集”的排列顺序来衡量校勘工作的严谨性,而小说在这方面则不被重视。即便是在现代,受到西方文学观念的影响,人们开始关注古典小说的校勘,但实际上,这种关注依然是以各部小说的“地位”为依据,实行差别化的对待。《红楼梦》的校对工作可以做到非常细致,校对记录详尽无遗;然而,那些地位不及《红楼梦》的古典小说,校对则可以相对宽松,甚至可以不制作校对记录。在这种惯例下,若要《九云梦》获得严谨的校对,研究者必须首先深刻认识到其价值,并明确它在朝鲜半岛乃至整个东亚小说史中的重要位置。

    其次是详尽的阐述,这主要涉及“释”的环节。所谓的“释”,并不仅仅是查阅词典、标注读音那么简单,还需要深入到位。不妨举几个例子。

    例如,《九云梦》的开篇第一回中便有“天下名山共有五座”的说法(쳔하 명샨이 다셧시잇스니),将我国的著名山脉称作“天下”之山。不论韩国或日本的读者有何反应,暂且不论,至少我国的读者(比如我班上的学生)往往对此习以为常,轻易地略过不究。然而,若细观西方人的翻译,便会让人猛然醒悟——这个“天下”实际上存在着不少问题!1922年,在韩国居住了三十年的加拿大传教士奇一(James Gale,生于1863年,逝于1937年),将《九云梦》这部作品翻译成英文,并将其命名为“九个人的云彩梦”(The Cloud Dream of the Nine)。在翻译的开篇,他将原文中的“天下”一词译为“East Asia”(东亚),而非通常的“world”(世界)。半个多世纪之后,到了1974年,又出现了一个新的英译本。这个译本是由在韩国居住了二十年的大田教区主教卢大荣(Rutt)所翻译的,书名被定为“九朵云彩的梦”(A Nine Cloud Dream)。在译本的起始句中,“The five of China”这一表述,将“天下”这一概念翻译为了“China”(中国),并且这一翻译既不采用“world”(世界),也不选择“East Asia”(东亚)。2013年面世的圣普莉法文译作《九个人的云彩梦》(Le Rêve Nuage des neuf),基于九十多年前奇一的英文版本进行转译,却将“天下”这一词汇翻译成了“远东”(Extrême)。然而,金万重并非现代意义上的“西崽”,他又怎会自视为“远东”的一员呢?

    这些“每况愈下”的译法,或许会让中国读者感到震惊,它们揭示了一个事实:“天下”早已经历了朝代的更迭!可以说,东西方“世界观”的分歧,从古至今东亚历史的巨大变迁,“中华主义”的兴衰,中韩两国关系的亲疏变化……这一切都被浓缩在这句翻译之中。这两个英文译本和一个法文译本的翻译,完全忽略了“天下”一词的真正含义,强行将其与西方人的世界观相融合,这种做法恰好暴露了译者自大的态度(或许还源于他们的无知),同时也让西方读者错过了认识东亚传统天下观念的良机。

    相较之下,2004年发行的帕克夫妇(John et ève T. Park)所翻译的“九朵云彩的梦”(Le songe des neuf)版本处理得更为得当,该版本将“天下”直接译为“天底下”(sous le ciel),并在注释中解释道:“‘天下’,意指‘天底下’,即中国。”我国古代先贤认为,大地呈方形,苍穹为圆形,宛如一座巨大的穹顶。宇宙之上,由上帝掌管,其居所位于九天之上。我们所见的苍穹之下,是一片被称作“鲜花盛开的中央”或“中央之国”的土地,这是一片被周边蛮夷部落环绕的文明区域。这个注释设计得非常巧妙恰当,用“鲜花盛开的中心”来寓意“中华”,确实令人眼前一亮,充满了法兰西式的浪漫气息。

    2019年面世的第四个英文译本《九朵云彩的梦》,由出生于平壤的美国作家凡克(Heinz Insu Fenkl)执笔,尽管这不过是对卢大荣译本的简单改编,但他在翻译“天下”一词时,与卢大荣的版本有所不同,将“天下”译为“天底下”,并在注释中解释道:“在帝制中国的观念中,自认位居世界中心,皇帝的宝座象征着‘天’在‘地’(Earth)上的映射。”尽管注释未能如法译本那般充满诗意,但依旧透露出与法译本相近的情感态度。

    我认为更为关键的是,这两个最近的案例似乎具有象征意义,预示着西方人开始降低姿态,直面并接纳中国的“天下观”,以及东亚的悠久传统文化。

    有趣的是,在卢大荣的英译本问世的同时,韩国梨花女子大学英语系的学生也完成了第三个英译本,其译名《九云梦》与卢大荣的译本相近,但他们毫不犹豫地将“天下”这一概念翻译为“world”,这表明现代韩国人对“天下”这一概念并无任何陌生感。我所观察到的五个日文译本,在处理这一句时,均完整保留了“天下”这一词汇,并未进行任何翻译或加以阐释。朝鲜研究会的译本将其表述为“世界著名山脉中,有五座”,岛中雄三的译本则是“自古以来,被视作天下五大名山”,洪相圭的译本译为“天下享有盛名的山共有五座”,宇野秀弥的试译本说“天下著名的五座山”,鸿农映二的选译本则是“天下有五座名山”,诸如此类。这表明日本读者对“天下”概念的理解与中韩读者相近,共享着类似的世界观。再者,鉴于这些翻译作品贯穿了整个20世纪,这一现象显得尤为引人深思。个人认为,东亚地区未来的统一重组,以及东亚文化的未来复兴,都依赖于这种相似的世界观。

    因此,对于现今的读者而言,探讨古今的“天下观”,并参照不同语言的译本进行解读,这样的做法显然并非没有价值。

    又如,小说中杨少游被设定为“楚人”,这并非巧合。自1421年明朝迁都北京以来,朝鲜文人鲜少有机会重返江南,因此对“江南”始终怀有向往之情。在清初的近百年里,朝鲜文人认为“胡人”统治中原,而江南依旧保留着汉文化的正宗,这使得他们对江南的向往愈发浓厚。金万重所处的时代背景,使得他将杨少游塑造为“楚人”形象。类似的做法,在众多朝鲜文人的小说创作中也有所体现,他们常常将故事背景置于江南之地。同时,清朝皇室亦对江南的风景和人文情有独钟,这种崇尚影响了朝鲜文人。而且,朝鲜文人对于江南的向往,有时也受到了越南文人所散发的诱惑。越南北部地区一路向北方延伸,亲身见证了江南的风光,抵达北京后,又时常在朝鲜文士面前炫耀,这样的行为使得他们对江南的向往愈发强烈。这种看似微不足道的问题,实则也能唤起读者对江南风情的关注。

    第二回中,杨少游踏上京城赶考之路,他告别了母亲,仅凭三尺书童的身份,骑着一匹瘦弱的驴子,沿着道路前行。他眼中千里之路仿佛近在咫尺,连续多日行进,终于抵达了华州华阴县,此时距离长安城已不再遥远。这段描述看似无懈可击,然而深入思考后,疑虑便产生了:从楚地(杨少游的故乡淮南道寿州,位于现今安徽淮南市寿县附近)至秦地(今陕西),相隔如此遥远的路程,却仅仅用“行累日”来形容,似乎“距长安已不远”,甚至“视千里如咫尺”;再观其所采用的交通工具,竟然只是一匹蹇驴——这实在显得极不相称!唐僧玄奘西行求取真经,归国后撰写了《大唐西域记》,书中所载路程长度十分精确,传闻这是因为其所乘“蹇驴”每日可行二十里,其行进速度与距离可按日来计算。以玄奘的经历为参照,若杨少游亦骑“蹇驴”出行,他又怎能实现“行累日”直至“长安已不远”的目标呢?恐怕至少需要数月时光方能接近。正如东方朔在《七谏·谬谏》中所言:“驾驭蹇驴却无良策,又怎能走到路的尽头。”杨少游虽然并非毫无对策,然而“蹇驴”终究只是“蹇驴”,它绝不是绿皮火车(即普通火车)那样的存在。

    这样的叙述之所以出现,与作者身为朝鲜文人身份紧密相关。一方面,朝鲜文人虽然对中国充满向往,对中国的大好河山赞不绝口,但大多数人都未曾亲临其境,因此对于中国的实际情况缺乏直观的概念和感受,这使得他们的想象往往与实际脱节。另一方面,朝鲜半岛自古以来驴的数量就很少,因此驴被视为珍贵之物,与中国的驴地位相反,朝鲜半岛的驴价格昂贵,普通百姓难以骑乘。李圭景(1688—1750 后)曾言:“在东边,只有士大夫阶层才会乘坐骡驴,因此地位较低的人不敢骑用。至于驴,虽然名义上是武将的坐骑,实际上却无人敢骑,由此可见其珍贵。而在我国,人们却认为驴是低贱的品种,只有贫穷的学生、地位低下的人以及女性才会骑乘。”由于驴子数量稀少且价格昂贵,在朝鲜文人心中,“蹇驴”的潜能可能被过分夸大,他们误以为其能力与骏马不相上下,甚至能与西班牙拉曼查地区的名驹“驽骍难得”相媲美,或许正是基于这样的想象,才有了前述的描述。假如作者是中国人,那么他可能会用骏马代替蹇驴,这样的叙述便会显得合乎情理。

    在小说中,“蹇驴”所承载的寓意远不止于此。比如在第三回中,杨少游抵达洛阳天津桥头的酒楼,那里正值“金鞍骏马充斥街道”的繁华景象,他却选择“骑驴进入楼中”——在众多骏马之中,一匹蹇驴显得格外突出,就好比在豪华轿车车队中突然出现一辆电动车,两者之间的对比显得格外鲜明。之所以采用这样的描述,主要在于朝鲜文人心中,“蹇驴”被视为风度翩翩的文人象征,而“骏马”则代表着追逐财富的豪族。这种对“蹇驴”与“骏马”的对比观念,亦深受中国文学的影响。唐代诗人孟浩然因雪地骑驴的形象而闻名,宋代诗人陆游也有“细雨中骑驴进入剑门”的记载,因此朝鲜诗人李匡德(1690—1748)感慨道:“我宛如诗人孟浩然,即便小驴行走艰难,心中仍充满怜爱。”故而,“骏马”群中若有一头“蹇驴”,并非意在表明杨少游家境贫寒,实则是为了彰显他的非凡才情。

    这些区域实际上充分展现了作者的传统文化底蕴,对于中国读者而言,其中存在着文化上的差异,因此我们不可草率浏览,而应细致地加以解读,以便为读者在阅读理解上提供便利。

    最终,提供恰当的指引至关重要,这主要涉及“解题”环节。众多文化上的、时代的差异,都可能使现代读者感到迷茫,这些问题均需由研究者进行深入分析和恰当引导。

    尽管《九云梦》在咱们国家颇受欢迎,但许多读者,尤其是众多女性读者,对书中的那一段一男八女的故事似乎不太能接受。在网上,我们经常能见到《来自星星的你》的粉丝们,在读完《九云梦》后表达出他们的失望之情:“这不就是一部讲述一个男人与八个女人之间的故事吗!”“就内容而言,男主角似乎无所不能,不仅高中状元,还是文武双全,而且还有八个妻子。”韦小宝的贪心程度似乎已经让人难以置信,然而杨少游的贪心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甚至还能戴着名士大儒的假面具。他的八个妻子中,既有国朝的公主,也有名门望族的千金,还有青楼中的红颜佳人,甚至还有风尘中的侠客。然而,她们每个人似乎都没有自己的个性,尤其是那位出自名门的郑姑娘,她的矫情程度更是达到了极致。不过,这样的情节在类似小说中并不少见,女性角色往往被设定得较为刻板,对于这本小说,我们也不必过于苛求。我特别想探讨的是,中国男性(东方男性)心中的幻想症候。他们渴望获得功名利禄,希望妻妾成群,封妻荫子。通常情况下,他们追求的正室不止一位,而是两位,分别被称为左右夫人,她们之间互相谦让,以姐妹相称,甚至不会产生嫉妒之心。我非常好奇,这种心理状态的形成基础究竟是什么?中国女性的幻想世界在古代小说中难以寻觅,或许只有阅读现代女性创作的作品,才能窥见一斑。”(相关评论可见“豆瓣读书”网《九云梦》页面)

    然而,当我们回顾到朝鲜时代,《九云梦》在闺阁之中颇受欢迎,深受众多女性读者的喜爱,金万重的母亲亦是其中之一。正如李縡(1680—1746)在其《三官记》中的“耳官上”所述:

    有关于《九云梦》的传闻,据说是西浦所著,其核心思想是将功名利禄视为一场春梦,旨在抚慰大夫人内心的忧虑。这部作品在闺阁中广为流传,我自幼便常听闻其内容。该书借鉴了释迦牟尼的寓言,同时蕴含着楚辞的余韵。

    《九云梦》在闺阁中广为流传,据此推测,朝鲜时代的女性读者应当能够认同这部小说的情节,尤其是对那男子与八位女子之间的故事。该小说拥有众多谚文版本,使得女性读者阅读起来更为便捷,这或许是其受欢迎的一个原因。然而,我们认为,小说中蕴含的女性之声,才是激发当时女性读者共鸣的关键所在。在第十回《杨元帅偷闲叩禅扉 兰公主微服访闺秀》中,兰阳公主曾言:

    常自叹息,言道:“男子行走天下,结交良友,既能相互切磋,又能得到警示;然而女子除了家中的仆役,别无他途可以结识他人,求助于谁,向谁请教呢?”不禁为自己的女性身份而感到遗憾!

    又如同回郑小姐说的:

    姐姐传授的教诲,正是小妹内心深处长久积累的智慧。身为闺阁女子,行动受限,视听受限,原本对浩瀚的沧海、飘渺的巫山云彩、狭隘的志向和偏颇的见识一无所知,这原本就是很自然的事情,又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呢?

    在这方面,法译者之一圣普莉的看法,也许是值得我们参考的:

    https://img1.baidu.com/it/u=1059078007,2547913053&fm=253&fmt=JPEG&app=120&f=JPEG?w=500&h=3191

    然而,《九云梦》这部作品中,却存在着另一种观点;王妃兰阳公主所发表的带有“女权主义”倾向的言论,确实让人感到颇为惊讶……

    在整部小说里,我们明显察觉到作者对女性权益的深切关怀,她们在家庭中获得了话语权,杨少游对此难以驾驭,甚至目睹她们联合起来与他对抗,用各种幽默的方式戏谑他。性真(杨少游)的梦境,亦可视作金万重的愿景,他渴望看到受儒家教条束缚下的中国和朝鲜女性,终有一天能够实现某种程度的自由。

    难怪这部小说在当时的朝鲜女性中获得了如此巨大的成功!

    而在追求男女平等这方面,她认为佛教起了重要作用:

    儒家思想将女性束缚于一定框架内,而佛教则凭借其精神力量,帮助人们,尤其是女性,从尘世的痛苦中找到救赎。实际上,佛教以平等为基石,对男女两性一视同仁,赋予他们同等权利,给予女性一定的精神自主,使她们得以摆脱男性权力的束缚,比如选择出家为尼。自然,在那些小说里,由于受到那个时代思想观念的制约,成为尼姑的行为被描绘成一种赎罪的方式,目的是为了来世能够转世为男,然而实际上,这其实不过是一种表面的借口,其真正追求的实质上是女性的心灵自由。

    该译本的作者是一位女性,她所提出的那些观点,很可能是基于她个人的深刻体验,因此不失为一种合理解释。小说里描绘的八位女性角色,她们出身、性格和遭遇各不相同,各自代表了不同的女性类型。对于那个时代的朝鲜女性读者而言,或许能轻易地在她们之中找到与自己产生情感共鸣的角色——正所谓“总有一款适合你”。

    鸿农映二作为日译者之一,他指出,《九云梦》与《源氏物语》尽管作者性别不同,却同样赢得了众多女性读者的青睐。这不仅仅是因为两部作品都倡导一种超越传统一夫一妻制束缚的恋爱婚姻观念,认为其中蕴含着人类的和平与幸福,还因为无论在哪个时代,人们对于突破常规的“越界”情感都有着一种普遍的向往,这一点同样值得关注。

    时代已经发生了变迁,曾经备受喜爱的内容,如今却成为了阅读的难题。对于《九云梦》这类古典文学作品,如何在现代读者群体中找到共鸣,焕发新的生命力呢?这便要求研究者们进行深入的分析与恰当的引导。

    或许,现今女性所享有的权利早已大大超越了杨少游或金万重的预期,因此,现代的读者们才会对《九云梦》未能充分尊重女性角色表示不满,并对朝鲜时期女性读者对《九云梦》的喜爱程度感到困惑和难以理解。

    尽管女性“白日梦”的深层含义已经发生了变化,从《来自星星的你》剧中的杨少游一男八女的故事,转变为对外星人的全能幻想,但女性追求理想伴侣的愿望却始终如一。那些嘲笑古代女性能接受一男八女故事的现代女性,不妨反思一下自己是否也能接受无所不能的外星人,她们之间在本质上又有什么真正的区别呢?

    进一步拓展来说,从《九云梦》一路发展到现今备受欢迎的韩剧,韩国大众文化在编织“白日梦”方面展现出的才能,已然构成了一个显著的文化特征。这无疑是一件颇具趣味的现象,值得我们深入思考和探究。

    本文选自《东亚文化中的〈九云梦〉——以中国出版的若干版本〈九云梦〉为研究对象》,依据作者提供的文字版本,其标题由编者所设定,同时注释部分已被删除。

    该文献收录于作者所著《东亚古典学论考》一书中,由复旦大学出版社于2021年出版,引用时请参照正式出版物版本。

    九云梦校注

    [朝鲜]金万重著邵毅平、李岑校注

    2023年7月出版

    78.00元

    978-7-5732-0693-0

    作者简介

    原作者

    金万重,生于1637年,卒于1692年,字重叔,号西浦,籍贯光州,属于两班出身,是朝鲜时期著名的政治家、学者和文学家。他在十六岁时便考中了进士,相当于明清时期的举人;而在二十九岁时,他又成功通过了文科考试,相当于明清的进士。他历任崇政大夫行礼曹判书、兼判义禁府事、知经筵事弘文馆大提学、艺文馆大提学、知春秋馆成均馆事,以及五卫都总府都总管等职务。晚年他卷入了政治斗争,历经宣川、海岛等地流放,最终因病在流放地去世,其身后才得到了平反。在被贬流放的岁月里,他创作了汉文小说《九云梦》和谚文小说《南征记》。此外,他还留下了汉诗文集《西浦集》和汉文随笔集《西浦漫笔》。

    校注者

    邵毅平,担任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及博士生导师。他专注于研究中国古典文学与东亚古典学。在学术著作方面,他撰写了《论衡研究》、《中国古典文学论集》、《中国文学中的商人世界》、《中日文学关系论集》、《东洋的幻象》、《东亚古典学论考》以及“朝鲜半岛三部曲”等共计二十部作品。此外,他还翻译了《中国文学中所表现的自然与自然观》等多部作品。同时,他还编纂了《东亚汉诗文交流唱酬研究》。为复旦版《中国文学史》《中国文学史新著》作者之一。

    李岑,这位毕业于复旦大学中文系的博士,目前正于伦敦国王学院英语系继续深造,致力于攻读其第二个博士学位。

    编辑推荐

    朝鲜汉文小说《九云梦》享有“朝鲜版《红楼梦》”的美誉,堪称朝鲜半岛文学史上古典小说的奠基之作。至今,其影响力依然持续不断。朝鲜和韩国都将这部作品纳入语文教材之中。2013年,热门韩剧《来自星星的你》中,金秀贤饰演的都敏俊教授将其誉为“人生之书”。《九云梦》的这部校注本堪称首部全面之作,由我国学者邵毅平与李岑耗时十年,秉持严谨细致的工作态度,对底本进行搜集整理、文字校勘、标点及注释,有效消除了读者在字词、典故等方面的阅读障碍,呈现出一部文本可靠、注释详尽,既适合阅读又便于研究的佳作。

    内容简介

    https://img1.baidu.com/it/u=894105031,3200538206&fm=253&fmt=JPEG&app=120&f=JPEG?w=500&h=750

    《九云梦》堪称朝鲜汉文长篇小说中的佼佼者。故事中,南岳衡山莲花道场六观大师的弟子性真,在石桥上与魏夫人座下的八位仙女不期而遇,自此心生凡尘情愫。其师察觉后,将性真逐出人间,使其转世投胎为唐朝淮南道杨处士的儿子杨少游,而那八位仙女也转世成为两位公主和六位美人。杨少游后来高中状元,官至显宦,平定了寇乱,被封为国公,依次与八位妻妾相遇。九人游历世间繁华,当富贵荣华达到顶峰之际,他们攀登高峰,远眺四周,突然心生虚幻之感。此时,六观大师前来开导他们。众人顿悟,发现自己依旧坐在禅房中的蒲团之上。这才明白,那温柔富贵之地不过是春梦一场。随后,八仙女也降临,九人一同聆听大师讲解佛经,最终看破红尘,重新皈依佛门。

    本书作为该作品的第一个全面校注版本。校注者以癸亥本为基础,对照了五个具有代表性的版本,并撰写了详尽的校勘笔记供读者查阅。在标点分段时,细致品味原文,力求重现小说的文气和语气。注释方面,除了通常的字词和典故障碍的扫除,校注者还特别关注挖掘小说所体现的中朝文化交流的线索。在校注传统内容的基础上,还通过按语指出了小说情节安排中的细微之处。

    目录

    校注说明/1

    九云梦卷之一/1

    第一回莲花峰大开法宇真上人幻生杨家/1

    第二回华阴县闺女通信蓝田山道人传琴/22

    九云梦卷之二/42

    第三回杨千里酒楼擢桂桂蟾月鸳被荐贤/42

    第四回倩女冠郑府遇知音老司徒金榜得快婿/61

    第五回咏花鞋透露怀春心幻仙庄成就小星缘/83

    九云梦卷之三/107

    第六回贾春云为仙为鬼狄惊鸿乍阴乍阳/107

    第七回金鸾直学士吹玉箫蓬莱殿宫娥乞佳句/133

    第八回宫女掩泪随黄门侍妾含悲辞主人/149

    九云梦卷之四/170

    第九回白龙潭杨郎破阴兵洞庭湖龙君宴娇客/170

    第十回杨元帅偷闲叩禅扉兰公主微服访闺秀/181

    第十一回两美人携手同车长信宫七步成诗/198

    九云梦卷之五/212

    第十二回杨少游梦游天门贾春云巧传玉语/212

    第十三回合卺席兰英相讳名献寿宴鸿月双擅场/233

    九云梦卷之六/263

    第十四回乐游园会猎斗春色油壁车招摇占风光/263

    第十五回驸马罚饮金屈卮圣主恩借翠微宫/289

    第十六回杨丞相登高望远真上人返本还元/318

    引用书目/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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